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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镯子,此刻正躺在她的首饰盒最底层,九年未曾触碰。
“记得。”她将茶杯推到他面前,“你妈妈还好吗?”
“去年去世了。”他平静地说,“临走前还在问,为什么没带你再回去看她。”
茶水在杯中晃动,溅出几滴滚烫的水珠。叶拾壹低下头:“对不起...”
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”沈砚凌的声音低沉,“如果我当年足够强大,就不会让你父亲有机可乘。如果我足够信任你,就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劝退。”
窗外下起了雨,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。叶拾壹望着杯中舒展的茶叶,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。
“拾壹,爸爸可能做错了一件事...”那时他已病重,话语含糊,她只当是呓语。
现在想来,那是迟来的忏悔。
“三个月前,我整理父亲的遗物,发现了他锁在抽屉里的一封信。”她轻声说,“是剑桥的录取通知书,日期在我们毕业那年。”
沈砚凌的茶杯停在半空。
“我确实被录取了,但不是我拒绝的。”她抬起头,眼中水光潋滟,“是父亲以我的名义回信婉拒了。他在信里说,女儿决定留在国内发展。”
雨声渐大,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。
“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?”他问。
“因为我在生你的气。”泪水终于滑落,“气你那么容易就放弃,气你九年都不来找我。我需要这个理由来恨你,否则...否则这九年的孤独就太可悲了。”
沈砚凌放下茶杯,走到她面前。他的指尖轻触她的脸颊,拭去那些温热的液体。
“我们都太骄傲了,拾壹。”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颌,“骄傲到宁愿活在误会里,也不肯低头问一句为什么。”
她闭上眼睛,感受这迟来九年的触碰。
“那天晚上,”他声音更低了,“你穿着湖蓝色的裙子走向我,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。这九年,每个失眠的夜晚,我都在后悔当时没有紧紧抱住你。”
叶拾壹的泪水流得更凶了。她想起那个破碎的酒杯,他流血的手指,她滚烫的眼泪。原来疼痛可以延续这么久,久到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。
“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?”他问,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脆弱。
她没有回答,而是向前一步,靠进他怀里。这个拥抱迟到了九年,却依然熟悉得让人心碎。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,下巴轻抵她的发顶。
“湛宝需要爸爸,”她轻声说,“而我...从未停止过爱你。”
窗外的雨停了,一轮新月从云层后探出头来。在月光的见证下,他们静静地相拥,像两艘历经风浪的船,终于回到了彼此的港湾。
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叶湛抱着小熊玩偶站在楼梯口,揉着眼睛看着厨房里相拥的父母,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安心的笑容。
这一次,黎明真的来了。
夜深了,沈砚凌却没有离开。
这不是一个刻意的决定,而是当叶拾壹在他怀中睡着时,他不忍惊醒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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